双鸟诗(唐·韩愈)

古诗文 双鸟诗(唐·韩愈)
释义
双鸟诗(唐·韩愈)
  押尤韵  
引用典故:河生尘 饮海绝流 九畴 雷公 
双鸟海外来,飞飞到中州。
一鸟落城市,一鸟集岩幽。
不得相伴鸣,尔来三千秋。
两鸟各闭口,万象衔口头。
春风卷地起,百鸟皆飘浮。
两鸟忽相逢,百日鸣不休。
有耳聒皆聋,有口反自羞。
百舌旧饶声,从此恒低头。
得病不呻唤,泯默至死休。
雷公告天公,百物须膏油。
自从两鸟鸣,聒乱雷声收。
鬼神怕嘲咏,造化皆停留。
草木有微情,挑抉示九州。
虫鼠诚微物,不堪苦诛求。
不停两鸟鸣,百物皆生愁。
不停两鸟鸣,自此无春秋。
不停两鸟鸣,日月难旋辀。
不停两鸟鸣,大法失九畴。
周公不为公,孔丘不为丘。
天公怪两鸟,各捉一处囚。
百虫与百鸟,然后鸣啾啾。
两鸟既别处,闭声省愆尤。
朝食千头龙,暮食千头牛。
朝饮河生尘,暮饮海绝流。
还当三千秋,更起鸣相酬。
评注
《孔氏杂说》
退之诗好押狭韵累句以示人,而不知重叠用韵之病也。《双鸟诗》两“头”字,《孟郊》诗两“奥”字,《李花》诗两“花”字。
《石林诗话》
韩退之《双鸟诗》,殆不可晓。顷尝以问苏丞相子容,云:“意似是指佛、老二学。”以其终篇本末考之,亦或然也。
《韵语阳秋》
韩退之《双鸟诗》,多不能晓。或者谓其诗有“不停两鸟鸣,百物皆生愁”,“不停两鸟鸣,大法失九畴。周公不为公,孔丘不为丘”之句,遂谓排释老而作,其实非也。前云“一鸟落城市,一鸟巢岩幽”,应云“天公怪两鸟,各捉一处囚”,则岂谓释老耶?余尝观东坡作《李白画象》诗云:“天人几何同一沤,谪仙非谪乃其游。挥斥八极隘九州,化为二鸟鸣相酬。一鸣一息三千秋,縻之不得矧肯求?”则知所谓“双鸟”者,退之与孟郊辈尔。所谓“不停两鸟鸣”等语,乃“雷公告天公”之言,甚其辞以赞二鸟尔。“落城市”,退之自谓;“落岩幽”,谓孟郊辈也。“各捉一处囚”,非囚禁之“囚”,止言韩、孟各居天一方尔。末云“还当三千秋,更起鸣相酬”,谓贤者不当终否,当有行其言者。
《珊瑚钩诗话》
退之《双鸟诗》,或云谓佛老,或云谓李杜。东坡《李太白赞》云:“天人几何同一沤,谪仙非谪乃其游,挥斥八极隘九州。化为两鸟鸣相酬,一鸣一止三千秋。开元有道为少留,縻之不可矧肯求?”乃知谓李杜也。
《黄氏日钞》
《石鼓歌》、《双鸟诗》,尤怪特。“双鸟”必有所指,岂异端欤?
《批韩诗》
朱彝尊曰:两鸟虽未定所指,谓为释老犹近之。若谓李、杜及己与孟,断然非也。何者?诋斥意多,赞许意少。
《义门读书记》
柳说迂凿,葛说近之。“三千”,谓夏秋冬三时也。纷纷致疑,总不晓词人夸饰之体耳。
《韩柳诗选》
奇纵之文,意近《离骚》,文兼《庄子》,有此游戏笔墨。
《援鹑堂笔记》
柳仲涂有此诗解一篇传于世,谓指释老也。然欧公《感二子诗》及东坡《李太白画象赞》考之,盖专为李、杜而作。《考异》云:“释老、李杜之说,恐亦未然。旧尝窃意此但公为与孟郊作耳。‘落城市’者,己也。‘集岩幽’者,孟也。初亦不能无疑,而近见葛氏《韵语阳秋》已有此说矣。读者详之。”余按:朱子之说是也。柳仲涂等之言,皆愚陋可笑。然公此等诗,何足称奇,故不如《青田二鬼诗》放纵无涯耳。“周公不为公,孔丘不为丘”,后人为此,亦语类矣。
《韩昌黎诗集编年笺注》
所谓“各捉一处囚”者,谓孟为从事,己为分司;孟已去职,己将还京也。(按:诗有“两鸟既别处”句,则是公已别孟入京,为职方员外郎时矣。)
《瓯北诗话》
(韩愈)所心折者,惟孟东野一人……昌黎作《双鸟诗》,喻己与东野一鸣,而万物皆不敢出声。东野诗亦云:“诗骨耸东野,诗涛浦退之。”居然旗鼓相当,不复谦让。至今果韩、孟并称,盖二人各自忖其才分所至,而预定声价矣。
《石洲诗话》
文公《双鸟诗》,即杜诗“春来花鸟莫深愁”,公诗“万类困陵暴”之意而翻出之,其为己与孟郊无疑。刘文成《二鬼诗》出于此。
《爨馀丛话》
昌黎《二鸟诗》,柳仲涂以为二氏,朱子以为公与东野,皆未见确证。惟“煌煌东方星,奈此众客醉”,说者以为宪宗在储贰、群小用事而作,为得其意。
《养一斋诗话》
至如《双鸟诗》:“雷公告天公……暮食千头牛。”此等诗由怪僻而入诡诞,颇于诗教有害,殊非游于《诗》、《书》之源荐之吐属也。唐人谓元和之风尚怪,殆指公此等诗而言之欤?抑公亦为风气所移欤?要之“滂葩”、“平淡”间,学者酌而用之,斯善学昌黎矣。
《诗比兴笺》
此篇或因苏子瞻《赞太白像》有云:“化为两鸟鸣相酬,一鸣一止三千秋。”遂以此诗为李、杜作,则何为有一“落城市”、一“集岩幽”之别乎?或又因来从海外到中州语,遂谓此诗指释老,然老不从海外,又皆不落城市,旦无所谓咏造化,抉摘草木之说,且不应有“还当三千秋,更起鸣相酬”之语也。惟朱文公谓公自谓与孟郊者近之。“落城市”者,己也;“集岩幽”者,孟也。公《送孟东野序》云:“物不得其平则鸣”,“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伊尹鸣殷,周公鸣周”,孔于鸣《春秋》;唐之兴,陈子昂鸣之,其穷而在下者,孟郊东野以其诗鸣。此诗全用其意。“自从两鸟鸣”及“不停两鸟鸣”二段是也。公又有诗云:“我愿化为云,东野化为龙,四方上下逐东野”云云,亦同此旨。皆所谓“怪怪奇奇”者也。
《韩集诠订》
末二句云:“还当三千秋,更起鸣相酬。”尤似为己及孟郊设喻也。